陆佩之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,伸手去扶她,偏偏她力道大的狠,死死抱着他的腰就是一直地哭,到最后,他都能感受到胸腹前的湿意已渗透了外套,烫的他胸膛发热,一时眼眶发热,喉咙里有一股热液上涌,情绪带动作着他哽了噎。
这是他的女儿,唯一的女儿,女儿打小就捧在手心里,仔细拿放,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,人情世故,都揽在了他身上,只愿在他生平,她是他养在温室里的花,他是她最骄傲自豪的父亲。
刁蛮任性也好,霸道蛮横也好,而今出落成温婉体面的大家闺秀,他心里是欢喜的。
只是,大婚在即,为他只身入敌营,肯定顶了不少的流言蜚语,来的路上,应该看遍了人心的薄情寡淡和烽火的残酷冰冷。
他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。
自被蒋连城关到这后,他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叹气了,常听韩怜秀说,叹气不好,会把好运叹没的,蒋连城待他并非如待俘虏,反而像上宾,他知晓为何,连着蒋连城毁坏三军表面和平的举动,自陆嫣然进来后,他都已隐隐约约猜测了出来----
陆佩之低下头,伸手去抚着陆嫣然的发顶,她的头发从小就养的很滑很顺,而今摸上去已有几分干涩生硬,还有几分风尘仆仆,他一时间,颤抖着双唇。
他不去扶她,任由她扑在怀中哭的毫无形象,把这一路的委屈、强忍的不安、平静下的恐忧,都如数哭出来,只在她头上,柔声连连唤着:“嫣然……”道尽绵长父爱。
哭声有点和形象不符,余音传到门口。
景路有几分动容,虽对蒋连城这种行为不解还有些不齿,然而立场不同,他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,身边的人目光深幽,眉心微蹙,不复以往的凉薄寡淡,倒有几分惆怅。
秋色深浓,天旷云清,血色烽烟已在风的洗礼下渐渐退散,卷起尘土飞扬,如被清洗干净的战场,空旷寂寥。
景路似听到了远处明澜的声音,“……留此驻守,主军回……留守宁城内……”重量时轻时重。
景路吃了一惊,“二爷,这怕是不妥……”
“嗯?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还知道不妥了?”
“……”这再笨的人也知道不妥,其次他也不是笨人。
蒋连城睨了眼他,神情里带着不屑道:“他们怕赵老头我可不怕,再说他孙女还在我手里,怕什么?”
“不是,是少奶奶那怕不好交代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对她交代?”
景路欲言又止,最后化为缄默。
外界传闻二爷流连花丛什么的,的确一直都未对少奶奶交代过。
偏偏,这样他更头疼。
少奶奶找不到人,难缠劲是出了名的,善妒又狠辣,眼里更是渗不进沙子。
每次两人争吵,二爷都是懒得搭理,受苦的就是他这个副官。要不然就是二爷消失十天半月,他又得被少奶奶成天追问,明明婚前还算是独立自主又漂亮的女人,怎么一结婚,就这般那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