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怀蕊如若一盆冰水打在心头,清醒过来,飞快掀开锦被疾步下床,冲到了桌案前,望着明亮铜镜之中倒影的自己。
眉目清晰,眼眸澄澈,白皙的面容上,不见伤痕。
桌案上,一枚玉簪摆放,点缀红色珠宝。
这是及笄礼上,娘亲手为自己带上的。
她才十五岁!
嬷嬷,嬷嬷!您看看小姐,怎么回事啊!白桃的声音由远及近,带着仓促和着急,唯恐薛怀蕊当真是出了什么事情。
薛怀蕊冷静下来,猛地回过头去,一听是嬷嬷,心中揪紧。
回过头去,见佝偻着背的嬷嬷疾步而来,小脚走的飞快,严肃的面上,梳理得纹丝不动的头发斑斑驳驳。
徐嬷嬷!她失声惊叫,再忍不住内心的颤抖和张惶,顷刻间就红了眼。
徐嬷嬷可是吓了一跳,赶忙走上前去,苍老的手就摁住了薛怀蕊的额头,颤抖道,不会真是离魂了吧,怎么回事?小姐,发生什么了?
薛怀蕊深吸一口气,已经全然明白了,一手握着徐嬷嬷,一手抓着白桃,贪婪地看着二人的面容,终究还是缓缓地摇摇头。
老天有眼,她回来了。
没事,梦魇了。她低声喃喃,不再变得茫然,只是有些怅然道,梦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,一直醒不过来。
小姐这两日总是梦魇,该让大夫来看看。白桃听得此话,松了一口气,还以为薛怀蕊是失去记忆了。
徐嬷嬷叹了一口气,慈爱地拂了拂薛怀蕊的发丝,小姐别担心,老奴晚上就让人去佛堂取点香灰来撒在房间,就没事儿了。
香灰?
薛怀蕊回过神来,紧盯着身旁冒着袅袅烟气的香炉。
上一辈子入了宫,不爱龙涎香的她时常点沉香。
虽说宫中的沉香会比外头好,可味道也相差无几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心中咯噔,惊觉这房间的沉香闻起来有一股颓靡之味,像是掺杂着几味杂香,惹人浑身不舒服。
她眯了眯眼,忽然指着那香炉道,这沉香是谁送来的?我记得我最爱檀香。
这就是檀香呢,小姐怎么忘了?前几日是二小姐送来的,说侯府的景小姐送了点檀香过来,她点不多就送来给您了。
薛怀蕊的心如若坠入冰窖。
原来薛怀苒从这时候开始已经陷害自己了。
那年她不明白,还以为母亲的死,外祖母的离开,全数是因为狠毒的老夫人作为,现在看起来,是自己糊涂了!
倒了吧。她淡淡道,有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,拿上来我看看,如今闻着有些难受。
白桃心中微动,见薛怀蕊如此,倒干净了那香炉,才将檀香呈上来给薛怀蕊。
娘和外祖母呢?
她捻了一点那香料,放到鼻尖问了问,隐隐闻到了几分迷魂香的味道,长久使用之人难免心慌忧虑,梦魇连连。
真是奇了,她竟辨认出了这香料的味道。
夫人和老夫人都去外庙礼佛了,晚上就回来。白桃不解其意,担忧地看了看徐嬷嬷,只觉得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,有些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