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岚风,扬起她的衣袂,拉拽得不盈一握的身影摇摇欲坠。她不知她在遥望什么,又在等待什么,她的人生早已是一片虚无。
直到身后传来鬼魅似的嘲讽,她惊得绷紧了身子。
“你竟然没回京城?”
芷歌稍稍偏过头,便果然瞥见那张银甲,在微弱的烛火下泛着凛凛幽光。她是在等他,还是在等一个真相?
“你果然来了。”她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你的气色大好了。”狼子夜,依旧是那袭如墨的黑衫,完全融在黑黝黝的夜里,只剩银甲和镶嵌在银甲面具下的深邃眼眸泛着幽光,“今日,你竟然没回京,倒在我意料之外。看不到徐司空府的掌上明珠大闹金銮殿夺夫,京城不知多少人在失望。怎么?你的心病真叫那个和尚治好了?”
芷歌侧着身,目光幽幽地看着他。
他的话是利刃,戳着她最深的伤痛。她却像失了痛觉。
“当日,买你的,是刘义隆?”问出这句埋在心底,翻来覆去千百回,回回都无异于剥皮抽筋的话时,她甚至带了几分讽刺的笑意。
狼子夜微怔,这样的质问,不,几乎是肯定的陈述,显然在他意料之外。他却下意识地摇了头。
芷歌倒有些讶住:“那是袁齐妫?”
这回,狼子夜没再否认。
芷歌却笑得愈发讽刺:“帝后同心,有何不同?”
狼子夜清冷地看着她,深邃的眼眸掀起一丝涟漪:“徐芷歌,人该朝前看。”
“你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个?”她勾唇,绝美的容颜绽着轻嘲浅笑,“你夜夜守在金阁寺外吹埙,就是想对我说这个?”
狼子夜冷眸骤寒,周身散着杀气:“离彭城王远点。你们真以为弑帝可以一而再再而三?”
“他既买了你守在寺外监视,你便该知晓,我并没招惹刘义康。是他死乞白赖,求我相见的。”
芷歌的口吻,带着刻意的轻佻,直听得狼子夜杀气愈甚:“彭城王绝不可能背弃皇上,你还是劝劝徐羡之别枉费心机了,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彭城王刘义康,与当今圣上虽非一母同胞,却从小感情深厚。那个从小被她“阿康阿康”唤着的少年,打小就是新帝的跟屁虫,要策反他,无疑是痴人说梦。
可芷歌就是要膈应他们,语气愈发轻飘:“那你不如奏请皇上劝劝阿康,叫他莫再向我提亲了。我重孝未除,三年都议不了亲事,叫他莫说等我之类的傻话。”
“徐——芷——歌——”狼子夜咬牙切齿地唤出这声,人已几步腾到她跟前,一把拽住她的双臂,“这就是你在寺庙为母守孝,修身养性?!”
芷歌被他掌得近乎双脚离了地。她努力踮脚稳住身形,挑衅地回道:“是,我已脱胎换骨。负我欺我辱我者,我统统都会还回去。你——”她微仰着下巴,恨声道,“我终有一日会将你碎尸万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