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得害他之人即将受刑,陈初五却不像之前看胡头那样,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,反而满是哀伤。
他忍不住对城隍爷低声道:“陈先生,是不是判得太重了?”
“不重,不重。”城隍爷摇头道:“乱世该用重典。更何况身为阴司之人,更应该以身作则。”
言罢,也不给陈初五再开口的机会,领着陈初五走到台子前。
感觉到有人走到近前,柳文翰抬头,目光正好与陈初五对视。他勉强的一笑,开口说道:“还记得幼时与初五兄弟玩耍的光景,今日都还历历在目。当日一见,文翰心中无限的欢喜,才昏了头做了错事……今日一别,怕是再无见面之日了。”
他的话语中,没有一句讨饶求情的话。但进了陈初五的耳中,却比千句万句求情更管用。一时间,陈初五思绪翻腾,许多深埋在脑海中的画面,一一浮现出来——
“状元哥,我们为什么识字啊?隔壁张大伯大字不识,不也能赚钱养家啊。”
“识了字才能读书,读了书才会知理。懂了理,被人欺负也不会有理说不出啊……”
“哦……”
“状元哥,东门外的大树结果子了,我们去摘果子吧。”
“好吧,不能死读书,否则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。”
“好啊……摘果子去咯……”
“状元哥,桃片糕真好吃!”
“那我明天带多点。”
“状元哥最好了……”
一幕幕幼年时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,让人不由怀念起儿时的美好。可是,这份美好却在一声大喝中,被硬生生地中断了。
“行刑!”
陈初五回过神,只见得刽子手已举起大刀,下一刻,便要砍在柳文翰的颈项上。
“不能杀!不能杀!”
他心中突然勇气一股热血,大叫着冲上了台子,堪堪挡在了刽子手和柳文翰的中间。双手胡乱的挥舞着,试图以此来阻止行刑。
他的举动奏效了,刽子手停下了动作,抬眼看向城隍爷。而此刻的城隍爷,脸色无比的阴沉,朝着陈初五大喝道:
“陈初五,你在干什么!”
“我,我……”陈初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干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:“求城隍爷从轻发落!”
“他差点害了你的性命!”
“那是……那是他一时糊涂,以后不会了。”
“哈……”城隍爷怒极反笑:“他如此害你,难道你心中不恨吗?”
“开始很恨,后来……就不恨了。”
城隍爷说出了他的心声:“你这不是不恨,只是不忍看见幼时好友魂飞魄散罢了。”
“或许是吧,草民只求城隍爷饶他一命。”
“你倒是心善,那我问你。若放过他之后,他继续害你呢?”
“这……”陈初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……
耳畔,传来一声叹息。
“哎,差不多就行了。就非要逼他杀我吗?”柳文翰抬起头,看向城隍爷:“大人,莫不是愿赌不服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