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毫不退让地俯视着她：“你不是人吗，为什么吃狗吃的东西？”

“不是，你……”米小箐再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，她甚至有了一种“即使能畅所欲言自己也吵不过他”的想法。

情绪激动让她气血上涌，将近12小时没有进食的胃又刺痛起来。

她两眼发黑，说话也没了轻重：“你会不会换位思考一下，这地方一碗泡面八块钱，这么贵你觉得我怎么能舍得一次吃完？我身上除了这两张卡什么也没有，我除了吃这个你认为是狗吃的东西以外我还能吃什么？”

说完就喘着气扶着脑袋的米小箐，自然没有看见裴清濯幽黑的眸中闪烁着的奇异神色。

他出人意料地没继续吵下去，沉默片刻，勒令似的冒出一句：“去床上。”

她缓慢地抬起头，跟他对视的片刻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。

裴清濯斜倚着墙，不耐地刺了一句：“去啊，死在我面前我不会帮你收尸。”

米小箐只能忍气吞声地迅速向床靠近，转过身坐在床沿上才发现他压根没有跟过来的意思。

在目睹她飞速地脱了鞋僵尸一样躺在床上后，裴清濯微蹙着眉站直身子，然后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
听见关门声，米小箐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
按着隐隐作痛的胃蜷缩着，困意一点点侵袭。

裴清濯下了楼，她无力的辩驳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循环。用卖惨而推脱债款的人他见多了，现在他应该立刻打电话给法院，一纸诉状让他们去坐牢。

他站在曾经的29年从未涉足过的街头，口罩也挡不住那浑浊的空气疯狂地灌满鼻腔。手机嗡嗡地响起来，沉闷地隔着布料撞击着他的侧腰。

“裴总，我到了呀，您在哪个包厢？”

裴清濯拿着手机，表情淡漠地转过身：“你上二楼，有人会接待你。”

电话那头传来女人雀跃的声音，聒噪地让人心烦。他不耐地掐了电话，转过身打开了付款码。

……

米小箐睡了半个小时的囫囵觉，睁开眼听见玄关处有点声音。

心脏忽然狂跳起来，因急需氧气导致不得不疯狂地呼吸。未知的情形几乎要冲破幻境，“那是秦屿，他就在那里。”她的大脑一遍遍对她重复着，她轻而易举地相信了，迅速地蜷缩起来，弯起的背脊做出立刻逃走的姿态。

所以，当裴清濯出现在玄关口时，他出乎意料地看见了蹲在床上面色苍白且瑟瑟发抖的女孩。
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他问。

米小箐置若罔闻地蹲着，十指死死抓着床单。她像只下雨天角落里不让人接近的小白狗，对任何靠近自己的脚步发出毫无意义的低吼。

裴清濯直视着那双含着泪的眼，忽然有些呼吸困难。

耳边一阵轰鸣。米小箐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光芒万丈的房间，秦屿的幻影一次次地攥住她的衣襟，低吼着，质问着，窒息感把她牢牢扼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