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庆幸荷筱刚刚没有挣扎躲闪，顺从的跟了她跑来这里，脚步虽有些踉跄，但好在还跟得上。

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，她只觉这里实在不是她喜欢的地方，只除了来时的世外桃源，那是极相反的感受。莫非那只孤独的妖有什么特殊的法力，能使她流连不已？

不，甩甩头，甩掉这诡异的想法，她是画符师，是除妖人，怎么会对妖流连，她只是疑惑罢了……

夜色已深，正是秦淮歌舞升平的好光景。

两人从繁华的青楼街巷一路沿着河岸跑向了下游的柳堤，河中星星散散的画舫，灯也不明，歌也不欢，酒香却浓，这已是秦淮荒凉之所在了。

路上仍有三两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走来走去，但却不会有人将目光放在两个狼狈的小姑娘身上。对于寻欢作乐的男人来说，几段舞乐，几首情诗，一壶美酒就是他们在这秦淮河的全部了，未到就已先醉，盘算着又是来去匆匆，这样的情景根本不是他们要看的，又怎会样闲工夫去施以援手呢？

“荷筱，你好些吗？”江心无意前行，无聊的看着仍抚着心口的孤女。

“没事了。”荷筱的衣服仍是湿漉漉的，一路狂奔，周身又多了一层汗水，她四处环顾四周，才问：“这里是……下游？”

“是下游。”江心狐疑的点点头，“你说你在这里出生长大，没有来过这里吗？”

“也许来过，也许没有。”荷筱并没有注意到江心不一样的目光，仍在好奇的望着河中的画舫，“爹都不许我来这里，我都记不得了呢。”

那是双好奇的眼睛，江心在其中没有看到害怕，恐慌和不安，而是更多的对未知的探寻。

是个大胆的姑娘呢，江心暗自思忖，又道，“我住的地方更远，现在要回去了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？”

荷筱闻言忽然狡黠的一笑，栖近江心，与她倚在同一颗树上，“你拉着我和你一起跑，不就是想收留我？”

江心心底一震，她少有和陌生人接触，不善言辞，只得脱口道出实情，“你怎知我想收留你？”

“我……我就是知道。”荷筱有些别扭的将头偏向一边。“你若不想帮我，那就走你的吧，我不会死皮赖脸跟着你的。”

我就是知道！

呵，这是她爱说的话啊。江心心中暗笑，通常她在局促不安无从解释不想服软时都爱这样说。如今别人说给她听，倒真尴尬。

“好吧，我是想收留你，不过”江心诚心诚意，“要问问我师傅答不答应。”

“你们会带我离开秦淮吗？”荷筱突然眼睛发亮。

“当然。”江心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笃定，她跟着师傅居无定所，早晚从一个地方离开，又在另一个地方落脚，周而复始。

她们只是过客，对她们来说，任何人都是曾经。当然，也包括妖。

“把你的过去忘了吧，跟着我和师傅游历天下，好不好？”江心说得憧憬，这也是她的愿望，曾经，这在她生命中是最简单的，哪知后来成了奢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