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血过多，让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。黎兮渃头越来越昏沉，却还是犹自说着，“那便糖醋排骨吧！你喜欢吃排骨，我等会便叫福嫂去市场买些新鲜的排骨回来，再给你炖些排骨汤可好？嗯，还是算了……”

似乎想到了什么，她又摇了摇头，“我给你炖鱼汤吧!你每天在办公室工作要长时间面对电脑，喝点鱼汤正好可以……”

“先生。”主治医生刘铭截断她的话，毕恭毕敬道，“太太已经超过了平常人的献血量，是否停下？”

男人眼皮未掀，“颜凌的血够了吗？”

刘铭答道：“还差300毫升。”

清冷寡淡的嗓音没有情绪：“那便继续。”

黎兮渃微僵身子，低下头。

刘铭望着黎兮渃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的脸，有些迟疑：“可是依太太目前的身体恐怕……”

低垂下去的头缓缓抬起，黎兮渃努力扬起一抹和煦日般的微笑，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恙，浅浅淡淡的说：“我没有关系，刘医生，你继续就好。”

平常人最多半年献血最多四百毫升，而她在短短三年期间，已经献血高达了三千毫升，最要命的是还是难得一见珍贵血型Q型血，全国各处的血库几乎都没有，要是出了意外急需献血便没法子救了。

得！自己的身子也知道不爱惜，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些什么？刘铭没再继续。

抽血很快完成，黎兮渃起身的时候，脚步已经接近虚浮，整个人好像是没有支架的衣服，飘飘荡荡地没一点实感。

这么多年，这种感觉虽然还没有习惯，可是她却已经学会了很好的伪装。至少，季辰希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。又或许是他看出来了，只是这与他而言无关痛痒。这些，黎兮渃从来就不想去想。

她只剩下一年了，她只想每天都待在他的身边，尽管她面对的是他的厌恶跟冷嘲热讽，她也不想遗憾地离开这个地方。

她艰难地走到他跟前：“辰希，那就说好了，今晚我做糖醋排骨跟……”

“没空。”黝黑深邃的眸子无声息地睁开眼，季辰希面色冷漠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瘦得仿佛被风一吹就跑的女人，“抱歉，看着你，我难以下咽。”

澄澈的眸子黯淡下去，黎兮渃十指紧扣，还是不甘心的继续：“那我回避，我叫福嫂给你……”

“黎兮渃，要想被人尊敬，首先，得让自己有尊严。我倒忘了……”他漫不经心地睨着她，“你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了，又怎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尊严？”

心脏宛如被攥住的拳头捏紧，收拢。她低着头艰难地开口，“我只是很久跟你一起吃饭了，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……”季辰希凤眸轻挑，目光凉凉地望着她，“你便认为你献血之后，我会动上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，在家陪你吃上一顿饭？”

黎兮渃紧咬住下唇，尽管他说话难听，可是，她仍旧不想错过这次机会，“辰希，可以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