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姒也怔了怔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抓住贺炀衣角的，大概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，哪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惧是贺炀带给她的，她却仍旧下意识地向他寻求了安慰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她僵硬地松开手，任由那衣摆自指尖滑落。

贺炀也没再追究，抬脚就往外走，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，半晌语气硬邦邦地开口：“过来暖床。”

闻姒怔了许久才应了一声。

深更半夜，宫人们也都歇下了，闻姒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贺炀身后去了正殿。

蔡添喜看见她这个时候过来略有些惊讶，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离开的。

闻姒却不好解释，只点点头算是行礼，便亦步亦趋地跟着贺炀进了内殿，动作熟练的服侍他洗漱更衣。

以往这些活计她都是不会做的，可进宫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宫规逼着学会了。

那段时间因为贺炀的示意，她几乎每日都要挨戒尺，掌心的肿胀几个月才消下去。

贺炀全程一言不发，大约还在为她算计林宝宝的事生气，闻姒也不想去触他霉头，刚才的惊吓让她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，万一再说错了话，她怕没心力去找补。

可即便不开口，兑热水的时候，她也仍旧因为神思不属烫了自己一下，但今时不同往日，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伤喊疼了。

贺炀自己去换了衣裳，她便先一步爬上了龙床，这床榻她睡了不知道多少次，却还是头一回在三更之后还呆在这里。

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脚，有些茫然地想，幸亏现在刚到初秋，天气还是暖的，不然等到了冬天，她这样的身体怕是暖不了这被子了，不过今年冬天，贺炀应该也用不到她了。

薄被忽然被掀开一角，贺炀挤了进来，他年轻，火气旺，冬天身上都热烘烘的，何况是现在。

所以哪怕并没有肌肤相贴，闻姒还是在一瞬间察觉到了温暖。

但贺炀仍旧不理她，散发着和他体温截然相反的凉意。

值夜的内侍来熄了灯，周遭黑了下来，身边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，闻姒僵了许久，还是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些，轻轻地将脸贴在了贺炀肩膀上。

难得一宿安眠，虽然第二天仍旧醒得早，闻姒身上却十分舒服，只是贺炀却不大好，一脑门的汗。

闻姒刚要给他擦一擦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他怀里，对方的两条胳膊还环在了她腰上，怪不得把人热成这样。

还好人没醒，不然大约要把她踹下去了。

她庆幸一句，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，轻手轻脚的备好了衣冠，不多时蔡添喜在外头说话，她才轻声喊了一句：“皇上，该起了。”

贺炀却似乎睡得格外沉些，被闻姒轻声细语地喊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，语气却十分恶劣：“听见了。”

他区别对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，闻姒也没在意，仍旧服侍他换好了衣裳送他出了门才回了偏殿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