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原本急着向晨芊表达心意，告诉她这并非他所愿。然而他现在却又不着急了，缓步行至桃林，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。

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，随着距离渐近，心跳愈来愈快，仿佛要冲出胸膛。那里很小，住着一个牟晨芊，再也没有他人。

他行至她身边，轻声唤道：“晨芊……”牟晨芊抬眸看他。

古来便有美人含愁的典故，在春秋之时，便有西子施夷光捧心含愁，惊了天上飞雁，艳了池中游鱼。

如今，宇文懿就算无缘目睹西子倾国之容，此般他的牟晨芊双眼如半醉的迷离愁意，因紧张伤心而微抿的红唇，以及光滑莹白如玉的下巴，在这桃林构成一副如痴如醉的画，使宇文懿此生难以忘怀。

纵使此后的磨砺患难使他痛不欲生，但这日的惊艳回眸，媚丽若三春之桃，却是他觉着的三生有幸。

宇文懿微微一笑，温暖如四月煦风，柔和若淡色月华。他轻轻揽过牟晨芊，出声安慰：“别哭了，再哭便不美了。”

骗人。她就算再哭也美的不似真人。

良久，牟晨芊才开口：“叔伯……你……究竟是谁的意思？”想来想去，踌躇半晌，她想问的只有这一句话罢了。

“当然不是我的意思。晨芊，你难道，还不懂我的心意么？”宇文懿急忙辩解。

牟晨芊垂眸，“我自然知晓这非你所愿，只是古往今来终身大事但凭父母做主，只怕……”

宇文懿淡笑着举起左手，竖起三根白皙的纤长手指，“我宇文懿发誓，此生只爱牟晨芊一人，只娶她一人！倘若不尊，便天打雷劈，永世不得超生……”

他还没说完，牟晨芊就急急忙忙地阻止了他。“你这是做什么？说出此般大逆不道的话，若再如此，我便生气了！”她眼角微红，背对着宇文懿，同他置气。

宇文懿似笑非笑，说：“我不说便是，晨芊，方才我说的话，你可都记住了？”

牟晨芊脸颊一红，“记住了，记得真真着呢。”

桃花树下未泯的花香，记住了他们的海誓山盟。紫檀未去，它亦不灭。

后来的后来，牟晨芊垂危之时回忆年少，回忆到此般伤情过往，她流着泪轻声呢喃。这世上最苦之事莫过爱而不得。她是，他也是。

牟夫人寻着一路走来，见牟晨芊如此，不免叹气。“晨芊，为娘有话要对你说……”牟晨芊连忙推开宇文懿，向牟夫人跑去。“是。”

牟夫人执着晨芊的手，轻声道：“芊儿，你要明白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。”

牟晨芊微微疑惑：“鱼和熊掌……娘，您什么意思？”

牟夫人微一笑，“芊儿，你现在还小，等你大些自会明白。”不等晨芊发话，径自挥手，“去吧，那宇文大公子还等着你呢。”

牟晨芊不好再问，便匆匆告辞了。

牟夫人看着晨芊一点一点的离开自己的视线，良久才轻叹：“芊儿，你莫要怪爹娘太狠心。爹娘也是迫不得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