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的老于身手还算敏捷，他一个箭步飞扑过去，伸手扼住她拿刀的右手，但还是慢了一点点，刀锋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腕，但好在并不深。

“想想你的女儿！”他记得那时候他是这样朝着女人吼的。

女人像是被他那一嗓子吼醒了，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，他被撞得身体歪斜了一下，手电正好打到浴缸里……

那情形，后来他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向警方详细描述过无数次，但在当时他其实只来得及看一眼而已。下一瞬，他本性地扔了手电，连拖带拽地把宋磊从浴缸里捞了出来，平放在地板上，先是用毛巾绑住他左手腕处的伤口，再去探他的鼻息。

气息全无。

正当他准备进一步为宋磊做心肺复苏时，后院又传来动静，女孩可怖的声音，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。

他犹豫了一下，追出来，看见女人跪在草坪上，双手箍紧了女孩儿再不松开，她的右手里还捏着那锋利的剃刀。

女孩儿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，不知道是被女人左腕上流出的血，还是被女人右手里握着的剃刀刺激了，她声嘶力歇地大叫着，那令人胆颤的尖叫持续了一分多钟，直到她晕厥过去。 

然后110就来了，紧跟着来的还有120，他那晚被叫去录了口供，一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。后来他听说，120随车的医生来看了之后当场就宣布男主人宋磊死亡了。也是那个时候，他才知道女人当时准备用来殉情的那把剃刀，就是男主人宋磊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。

再后来就是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，宋磊死亡系自杀。

那一段时间，小道消息满天飞，说得有鼻子有眼，有人说宋磊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创作不出满意的作品得了抑郁症，才自杀的；还有人说宋磊那天是抱了必死的决心，先是喝了很多酒，又吃了安定，最后坐在浴缸里割开了自己的左腕；更有人言之凿凿，说是宋磊其实是溺亡的，安定药效上来后滑进浴缸里被水淹死的……

那时候的小于觉得很可惜，宋先生虽然是大明星，但平日里对他们小保安都是客客气气的，宋太太漂亮又通情达理，两个人又很恩爱，最后却变成了这样，实在是太可惜了。

他觉得最可惜的，是那个小女孩儿。那晚之后，她整个人性情大变，不再开口讲话，即便面对警察的再三询问也不愿意说一个字，逼急了就失控地大喊大叫。宋太太每每因此伤心落泪，等到警方对宋先生的死有了定论后，就立刻将她送去了国外治疗了。

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后来治好了没有？

有枯黄的落叶飘到老于肩上，老于不耐烦地掸掉，又将香烟塞进烟盒放进裤兜里，别在肩上的对讲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。

小何在对讲里一惊一乍地喊：“队长！队长！南湖大道上有紧急情况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