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我们以前经常来的烧烤摊，老板是个中年壮汉，可以一只手拿五十多个烤串。这家的烧烤实惠便宜，料足味鲜，一直以来都有很好的生意。据说他女儿在大学学的是编辑专业，常常跟我们这几个编辑聊得很来，所以跟老板也就逐渐熟络，价格上更加划算不少。

沈恒说东北人就是容易混熟，换做南方，做生意的人赚的就是熟人的钱，哪还能因为聊两句天就送这么多烤串的。沈恒一直说喜欢东北，因为这里分明的四季，这里朴实的人，当然更是因为慕尘。

世言跟老板熟悉的打招呼。

“哟，今儿怎么就三个人呢，那个小姑娘呢。”老板大声的招呼着我们，今天他带着一个滑稽的棉帽子，穿了一个墨绿色的军大衣，就算是没扣纽扣，也还是很暖和的样子。

“她今晚有事没来。”沈恒笑着回答他。

“哦，哈哈，吃点儿什么你们？”

“就来二十串肉吧，是个鱿鱼。”世言搬了三个塑料凳子过来，对老板说，“要几瓶冰镇啤酒。”

“好嘞。”老板答应着。

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，聊了些大学时候的事情，也大多不过是谁跟谁当年恋爱了又分手，谁跟谁结婚了现在婆媳吵架，谁跟谁工作跳槽了好几次还是不满意领位什么的。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聊起来总是轻松极了，所以也不怪人们总是喜欢谈论其他人，毕竟什么事情要是扯上自己，就没有闲谈的心情了，不是么。

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。离开海边风就没那么大，我们在路灯下面心照不宣的安静走路。这个城市几乎是不睡觉的，马路上还是穿梭着各种各样的车辆，在天桥上看来来往往的车曾经是我跟慕尘最大的爱好。经常是走累了，就在天桥上数车，数到五百辆再继续走。

“羽然，你有没有听说下周一，出版社那边会新来两个人。”世言上楼的时候突然跟我说。

“两个？干嘛要来两个啊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，据说一个算是你上司，也就是接受慕尘的工作，另外一个是跟我做装帧的吧。”世言跺跺脚，让走廊里声控的灯亮起来。

“哦，没所谓啊。”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，沈恒和世言已经到了家，“拜拜啊。”

“晚安。”沈恒一边开门，一边背对着我挥了挥手。

我喜欢黑暗，它让我不必面对自己的样子，什么都看不见，这种奇怪的安全感是光明给不了的。

我进屋以后去洗了个澡，躺在床上。

感觉一闭上眼睛就还能看到我们在海上放的孔明灯，一直在云彩里面飘。纸糊的灯里面一小团烛光在风中轻微抖动，发出的金黄色光芒可以穿透浓浓的海雾，隔着很远很远也能看到它闪烁着。

我在纸条上写了“想你。”不知道沈恒和世言都写了什么。不过我猜，此时此刻慕尘兴许就在拆着我们孔明灯上的小纸条，一边看，一般露出好看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