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杰摇了摇头:“着急去审人。刚又抓回来五六个,浅问了一下,发现是老鹿手下……”
“嗯?”
这话引起了黄竟的注意力。
“小混混。应该就是瞎说的。但我还是想多问问。”
“那你别吃了,赶紧去吧。”
“啊?”
“还让我再说一遍吗,赶紧去!”
廖杰拽了张纸擦了擦嘴,拿上手机站起来就走。黄竟看着他去干活了,心里才踏实一点。对于他来说,自己每晚一分,每放松那么一点儿,杜子平就离被打死更接近一步。
黄竟打开手机给队里所有人订了一堆外卖。
外卖留了备注,放到警局门卫。他给自己定了个表,提醒自己一小时后去门卫把所有外卖拿回来。然后他就问了廖杰在哪个审讯室,找着廖杰去了。
黄竟想着,等人回来估计就残疾了,所以会在医院住很久,那么自己要提前把下阶段的工作梳理好,尽量抽出来时间在医院陪陪杜子平……
其他的结果,他不会去想。
因为没有意义。
如果杜子平没了,那他黄竟会变成什么样的人,他自己也不知道。既然无从准备,那干脆就不用准备。
杜子平是不能再干特情了。
他只要活着,除了去卧底,想干什么都行。
水滴仍旧在一滴一滴地下落。嗒,嗒……嗒。
这地方黑到杜子平即使眼睛适应了黑暗,也仍旧只能看清轮廓。人被剥夺部分感官之后,很多感受都会变得扭曲。比如他会感到水突然动起来,像是一条蛇一样腾挪,缠绕上他。这就是纯粹的生理错觉,杜子平经过训练后已经知道如何适应它。
他在脑子里,给自己编造了另一个处境。
如今,他在滇池里泡着,沐浴着温和的阳光,黄竟在旁边骂他。具体骂什么,不重要。但反正那个絮叨他的声音是在的。
杜子平仔细听了听,好像是在说,让他以后出任务不要这么冒险。
也只有这种时候,他才愿意借黄竟用一用。
他脑子里的黄竟摸出来一套手铐,拉着他的手,要把他拷在旁边的树枝上,美其名曰为了他好,要保护他。杜子平懒得和他纠缠,就说自己现在在休假。
“不信。”假黄竟有非常强烈的自我意识,“你这种人会休假?”
“难不成我在滇池里卧底。”
假黄竟警惕地四处看了看,确定周围没有人,也确定杜子平不是在执行任务。
“那你是为了我休假的?”黄竟皱着眉头,审犯人一样问他。
杜子平一句话都还没说完,突然就被强烈的光线闪瞎了眼。他一下子从幻象中出来,眯着眼睛,看到自己走进浴室路过的那个大门,被拉开了。
然后门又被关上。
他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身影,这个身影,来自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……
那人小跑着靠近了他。
“阿平哥。”那人叫他,“我来……我来救你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