潭水的映衬下，陆子风惊异地发现，古月得眼珠竟是浅蓝色的，像潭水的颜色。

只是表情却很丧，发现陆子风在盯着她，旋即低低叹了一声，似有无限心事。

“嫂子，怎么了？”

“子风，我告诉你，村里人都认为我长得丑，其实他们都瞎了眼了。”

陆子风想笑，心道：你本来就长得丑，怎么反而抱怨别人眼瞎？

看他脸上似笑飞笑的模样，古月哀怨地说道：“我知道，你和他们一样，都是没见识的。”

陆子风几乎憋不住要哈哈大笑了。

古月叹了口气继续说：“实话告诉你，我身上有老毛子血统，据我爷爷说，我的曾曾祖母是外国人。当年我曾曾祖父随清军大将兆惠征西时从西域领回了我曾曾祖母，从那儿以后，后代中总有一两个人长成我这副样子。”

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珠和金黄色的头发，陆子风猛然醒悟过来：“是啊！电视里的外国娘们就是你这副模样，和她们比在一起看，你不但不丑，还是个美人哩！”说着，他拈起一根古月的长发举在眼前，对着太阳光详详细细端详了一阵，然后感叹道，“看来你是真的被冤枉了，你怎么不早说？”

古月笑了起来：“我怎么敢说？还在娘家时，村里人就在背后叫我杂毛，嫁到桃树坪，我再也不敢提这档子事了，丑八怪就丑八怪，总比杂毛好听些！”

这话不乏辛酸之意。

陆子风不笑了，他怒冲冲说道：“桃树坪人都是瞎驴子！眼睛窟窿比针眼子还小，没一个好种！”

古月面色忧郁地问他：“我看得出来，你对桃树坪人有很深的恨意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
陆子风一惊，用一种很委屈的口吻说道：“我是替你鸣不平，我和这些王八蛋们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这样就好。”古月嘘了口气，然后又叮嘱道，“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，不要告诉别人。”

“我怎么会告诉桃树坪的蠢驴们？”陆子风点点头，接着又小声嘀咕道，“便宜三锤这个王八蛋了，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。”

古月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：“这是命！怨不得旁人，谁让我生在这个闭塞的大山里呢？如果生在大城市，我的命运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很光鲜的样子。”

望着古月碧蓝的眼睛，陆子风忽然想流泪。在桃树坪这一亩三分地上，这个所谓的丑女和过去的自己都属于另类，没人会用尊重二字对待你。

他真挚地说道：“古月，别伤心，有我哩，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，到城里找到你应该过得好日子。”

古月眼里蓄满了泪水，点点头：“我信，你赶紧长大吧，姐姐盼着这一天。”

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象牙一样的乳白色，而不是一般蒙古人种那种略带浅黄的白色。

陆子风无言的看着她，心中对这个落后的村庄的厌恶更深了几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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